小小说|守家
母亲给刘有余起名的时候,意即借“刘”“留”谐音,希望他以后日子过得年年有余,守得住家,“留”得住好日子。
小时候,穷徒四壁的刘家,一扇旧木门其实就是装饰,有了它,好像,家就像个家而已。就算真有小偷,打开门让他进来,也拿不走一样值钱的东西。所以,那时候,家是不用关门的,也是没有钥匙的。
穷人家的孩子早懂事,刘有余是光明村少有的几个读书人之一,他在城里工作那时,开始是租屋住。说是租屋住,那老式房子的房东却对他们这些租客不放心,只给了房间的钥匙,没有给大门的钥匙。每次回来,遇到关门的时候,就得给房东打电话,让她叫人前来开门,这似乎是报告房东:“我回来了。”
让刘有余感到不可思议的是,每逢加班,过了晚上十二时,那房东和其他房客是断不会来开门的。他也不敢叫门,遇到这种情况,只能悻悻而回,在办公室的桌椅上对付一个晚上。
那时,在城里,刘有余特别想有一个自己的家,自己能够出入自如,还能把母亲接来城里住。
同学郭玉良找到刘有余,说有办法让他日子好起来,也不需要费多大的功夫,就是在他递交一沓表格上,盖个印,等通过审批。办下了证,就能拿到钱,而且,办一张表格所得的好处不少。
“这事轻轻松松,天知、地知、你知,我知。”郭玉良说,“我已经在其他地方做过了,绝对保险,没有一点事儿。你手上也有资源,不弄钱,可惜了!”
为了说服刘有余,郭玉良还说了班上的一些同学名字。这些同学,在他的“帮助”下,迅速过上了“好日子”。
郭玉良扬了扬手中的名车钥匙和两把房子钥匙,像在告诉刘有余,他已经过上富足有余的生活。
好几个夜晚,刘有余都无法入眠,梦里都有郭玉良抛向他的诱惑。
“我又不是第一个,为什么不呢?”可是,当这样的念头跳出来的时候,刘有余想到了小时候的一件事。
因为村子里穷,基本家家都没有关门的习惯,刘有余经过刘八叔家时,看到他家鸡窝里卧着一个刚下的蛋,母亲贫血,好长时间没有吃过有营养的东西,他忐忑不安地把那一只带着余温的鸡蛋揣进怀里。
当刘有余兴冲冲拿着鸡蛋回家后,母亲却没有丝毫的高兴。母亲虽然贫血,身子弱,却对刘有余说了一番他永远不会忘记的话:“我们再穷,但是,也要记得,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,守得住心,才守得住手,才守得住家。”
刘有余把鸡蛋送回刘八叔家时,刘八叔却把一篮子的鸡蛋都给了他,让他拿回家,他说:“我刚想给你家送去,今天,你母亲帮我割了一天的稻谷,工钱给少了,这是她劳动应得的。”
郭玉良打电话给刘有余时,刘有余婉言拒绝了。郭玉良不敢相信,说刘有余是“石头脑袋”。
几年过去,刘有余终于有了自己的家钥匙,也结了婚,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,当了父亲。虽然房子不大,家是普普通通的人家,这却让刘有余感觉,这些年坚守平凡,也是坚守了本性和坚守了对幸福的向往。
住进新房子不久,刘有余听班上同学说,郭玉良把班上的几个同学都“坑”了。原来,郭玉良和他们里应外合,办了许多违规的证件,收了不少好处费,现在,被查处了。
这“坑”,原来不就是在自己面前吗?想起郭玉良扬起手中的车钥匙和两把房子钥匙,想起郭玉良说自己有资源不利用,“可惜了”,刘有余此时方觉:母亲说得对,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,守住了心,守住了家,才能守住稳稳的未来。(贵港市纪委监委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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