野菜香
春风拂绿了堂前柳,染黄了迎春花。此时,世界亮起来了,美起来了。目光所及,皆是清新。人们手拿铁铲,在乡野找到艾草,选其芽尖部分,轻轻一掐,鲜嫩的味道便收入篮中。抚过一地青,指尖染了绿,便如同与春天融为一体。
采摘回的艾草,清洗后入锅焯水,加少许小苏打,以保持艾叶翠绿之颜。当艾叶煮得五成熟后,即可放入冷水里冲洗,除去苦味,再“捣青草为汁,和粉作粉团,色如碧玉”,这是《随园食单》中的记载。如将火腿、香菇切成丁,一同炒香,此为咸食;将花生、芝麻炒熟,研磨加糖,此为甜食。无论甜咸,用其作馅料,做成一个个艾叶粑,再垫上新鲜的芦苇叶,上锅用大火蒸一刻钟左右,即可享用。
北京有一种野菜叫苦荬菜,是中药材。要想吃原汁原味,便以清水洗净,蘸着酱醋吃,苦中带涩,涩中带甜,清脆爽口且有败火功效。陆游说“解渴黄粱粥,尝新白苣齑”,这里的齑,有人解释是腌酸的苦荬菜,也有人说是拌上蒜末等调味品的凉拌苦荬菜。无论哪一种做法,都是大自然的恩赐,是营养美味、药食兼用的菜蔬。
“黄金野菜”白蒿,春绿的先行者,它先于众草,于早春抢先发芽。祖母常把采来的白蒿芽洗净晾干,撒些面粉搅拌均匀,上锅蒸一刻钟,再放蒜泥、盐醋、辣椒末,以热油浇之,一盘鲜美醇香的“菜疙瘩”便成了。尝一口,满嘴是春。
马齿苋可凉拌蘸酱,苜蓿、荠菜可做包子,或是掺进玉米面里蒸窝头,地瓜叶可以和擀碎的花生米熬菜……野菜伴随我们过往酸甜苦辣的时光,犹如大叶菜、扫帚苗和养心菜叶子上缀着的一滴晶莹剔透的露珠,时时会在脑海深处,闪现光芒。
记忆最深刻的要属蒲公英了,它俗称“婆婆丁”“华花郎”。小时候比较熟悉它的样子,是因为课本里有一篇文章就叫《蒲公英》,“一阵阵风吹过,那可爱的绒球就变成了几十个小降落伞,在蓝天白云下随风飘荡”,那毛茸茸、轻飘飘的花朵,放在嘴边,轻轻地一吹,向着远方四散而去。
记得一个麦忙时节,三爷帮我家铡麦秆时,不小心将铡刀落在了脚背上,顿时血流如注。父亲立即从田间找些蒲公英来,搓出绿色的汁液后,连同蒲公英一起敷在三爷的脚背上,又扯下衣袖包扎了一下。神奇的蒲公英,止住了三爷伤口的血,也救了他一命。
蒲公英全身是宝。青青翠叶,用盐煮之,消炎解毒;蓬勃花蕾,凉拌腌之,提神醒脑;铁骨褐根,开水泡之,清热散结。《本草正义》记载:蒲公英,其性清凉,治一切疔疮、痈疡、红肿热毒诸证,可服可敷,颇有应验,而治乳痈乳疖,红肿坚块,尤为捷效。鲜者捣汁温服,干者煎服,一味亦可治之,而煎药方中必不可缺此。
其实,野菜采食,源远流长。从《关雎》的“参差荇菜,左右流之”,《卷耳》的“采采卷耳,不盈顷筐”,到苏东坡《春菜》的“蔓菁宿根已生叶,韭芽戴土拳如蕨。烂烝香荠白鱼肥,碎点青蒿凉饼滑”,再到《影梅庵记》中董小宛的“使黄者如蜡、绿者如翠”,古人对野菜的采食可谓细致,富含诗意,让人禁不住掩卷长叹,唇齿生津。现代人也爱野菜:郭沫若爱吃枸杞菜、马齿苋,汪曾祺把“凉拌荠菜”作为家宴必不可少的一道菜,齐白石最喜欢吃香椿……
野菜,根扎田间,昂首蓝天,哪怕无人问津,也要开出惊艳的花;若有人采摘,则心甘情愿奉出自己。
野菜,朴实无华,品格简静,味正,味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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