史海一粟丨海塘护家园
杭州海塘遗址博物馆中展示的鱼鳞石塘。(资料图片)
近来钱江潮的消息多了起来,农历八月十八将至,这一“壮观天下无”的胜景吸引大家注意。“八月涛声吼地来,头高数丈触山回。须臾却入海门去,卷起沙堆似雪堆。”这是唐代刘禹锡的《浪淘沙》,写的正是农历八月十八的钱塘江潮水。
潮水作为胜景是大自然的馈赠,但随之而来的潮灾也带给人们苦难。因此,海塘便应运而生。海塘是人工修建的挡潮堤坝,是我国东南沿海地区抵御海浪冲击的重要屏障,海塘修建史有两千多年。海塘主要分布在江浙一带,其中尤以钱塘江口北岸一带的海塘工程最为知名,高大的石砌海塘蜿蜒于几百公里长的海岸上,宛若海上长城。
“嵌空石面标罗刹,压捺潮头敌子胥。神鬼曾鞭犹不动,波涛虽打欲何如?”这是白居易在杭州为官时写的一首诗,他曾与友人元稹有过一段关于钱塘江海塘的诗词往来,面对元稹问:“为问西州(杭州古代别称)罗刹(钱塘江古代别名罗刹江)岸,涛头冲突近何如?”白居易以上面这首诗作答,提到了修塘以守平安。
有关海塘最早的文字记载见于《水经》。南北朝著名地理学家郦道元为之作注,这便是《水经注》一书。书中引用《钱塘记》中一个故事:汉代钱塘县以东是一片浩瀚的大海,西湖还是一个海湾。钱塘百姓饱受潮水泛滥、田地受淹、房屋被冲之困,渴望筑堤抵御海潮侵袭。会稽郡官员华信出资招募挑夫修筑大堤,“有能致一斛土者,即与钱一千”,这在当时算是重赏。因此旬月之间,来者云集。结果大堤还未垒成,华信却突然停止重赏,于是,大量已经挑来的土石都被原地抛弃,海塘就这样筑成了,民间又称其为“钱塘”。
虽然最初的海塘只是粗糙的“毛坯”,但到五代十国时期开始初具规模。吴越天宝三年(910年),吴越王钱镠在杭州候潮门外和通江门外,动员百姓编竹为笼,装满石块,码于海滨,打上木桩,修筑“捍海石塘”,使得沿江农田不再受潮水侵蚀,又获灌溉之利,由是“钱塘富庶盛于东南”,成为乱世中少有的桃花源,也为之后的“钱塘自古繁华”奠定基础。
到了两宋,土备塘、备塘河等技术逐渐成熟,条石也开始运用在海塘的修筑中。有两位人物居功至伟,一位是宋仁宗景祐年间任两浙转运使的张夏,他“作江塘十二里,以防江潮之患”。张夏首次将柴土塘改建为石塘,用六面修凿平整的巨条石叠砌石塘,还上奏朝廷设置“捍江兵”专门负责采石护塘。后来张夏率众抗洪因公殉职,朝廷追封为宁江侯,杭城百姓敬奉他为“潮神”,在他的家乡萧山更是有“沿江十八庙,庙庙供张公”之说。
另一位是谢景初,庆历七年(1047年)十一月,他率领民众冒严寒,履冰雪,扛石筑堤,最终在第二年上春,全长两万八千尺的莲花塘如期竣工。“董众完筑塞,跋履率旷野。使人安于生,兹不羞民社”,道出他完成海塘修筑那一刻的兴奋。为了让后来者不忘保护堤坝,造福百姓,谢景初还邀请时任鄞县县令王安石亲临余姚考察。王安石见“海塘固,途川通,田桑治,学校兴”,敬佩之余作《海塘记》一文,为“不以材自负而忽其民之急”的谢景初著文以昭告后人。
在频繁修建海塘的过程中,人们不断总结经验,改进塘工结构,以提高抗潮性能。明嘉靖年间,浙江水利佥事黄光升革除以往“塘根浮浅”、“外疏中空”的弊端,塘基打桩夯实,塘身用大小一致的条石纵横交错构筑,石塘背后再加培土塘,因纵横交错、底宽顶窄、状如鱼鳞,被称为五纵五横鱼鳞石塘。
鱼鳞石塘一度减少了潮灾,民生也愈加改善,引得越来越多的文人墨客前来观潮,明代文学家顾璘就曾作诗:“涛捲日争白,鲲腾天让宽。当筵疑溅雪,醉舞不知寒”,尽显钱塘江大潮的气势磅礴。
清代,朱轼任浙江巡抚时,他在鱼鳞大石塘的基础上,首创“水柜法”修筑新式鱼鳞石塘,历经多次大潮的考验,被公认为海塘工程的“样塘”。
如今在杭州市萧山区荣星北海塘遗址公园内,还完好保存了一段清道光年间修建的古海塘,上城区则建有“杭州海塘遗址博物馆”,建在一段明清海塘遗址原址上。这些遗址场馆见证了杭城百姓千百年来修筑海塘保护家园的历史。这段历史,是工匠智慧的结晶,是对美好家园的守护与向往,是勤劳勇敢、自强不息精神的展示,恰如近代训诂学家朱起凤在《捍潮》中所言“不是银塘万众修,岂能砥柱镇中流。”(丁荣 胡超凡)
原文链接:https://www.ccdi.gov.cn/lswhn/wenhua/202209/t20220902_215385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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