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比蜜甜
一场秋雨过后,三面环山的狮子沟层林尽染。顺沟新建的水泥路像一条飘动的银色丝带,将南山和北山分隔开,两边山梁上一坡一岭绿油油的松树,橘黄色的杨树和紫红色的杏树,层层梯田波浪翻滚,如诗如画……
狮子沟,位于内蒙古赤峰市喀喇沁旗西部山区。听说我来了解脱贫和乡村振兴工作,村党支部刘书记热情地把我领进村部。今年六十岁出头的刘书记是土生土长的狮子沟人,对这片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,讲起村子的变化,他如数家珍:旧房舍变新楼房,种植业兴旺了,养殖业发展了,束缚狮子沟村经济发展的密码解开了……
密码?我和许多人一样,眼神里充满好奇。
刘书记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,他笑了笑,拉着我坐下,翻书一样回忆起往事:狮子沟原来秃山光岭,连一口水井都没有,这里只有两户人家,以山崖缝隙流淌的细水为生。说到这,刘书记站起身指着村部院里的一口水井说,看,好多年前,村里花钱打的,结果一点水也没见。他叹了口气说,这里常年缺水,全村有两个水窖,人们平时就把山涧水存储到水窖里。夏天一干旱,山涧水不流了,村子像供血不足一样。等到春天,谷子高粱不敢种,只能种点早熟玉米和土豆。每家壮劳力起早贪黑,人抬肩扛把水从远处运进地里,用最古老的“坐水点种”法,埋下种子浇点水,一垵垵,一垄垄,用汗珠子浇灌着田地,期盼有个好收成。
上世纪下半叶,水利部门多次来打井,可打出的水要么像漂白粉水一样浑浊,要么一股一股少得可怜。
“水窖在哪儿,带我去看看好吗?”刘书记点点头,路不好走,开车去吧。
车子在布满碎石的沟床里颠簸行进,绕过一座山梁,便拐弯向一座山下高坡处行驶。半小时后,车子在一个平台处停了下来。一眼土井刻着时光的印痕,周围杂草丛生。“这眼井有几十年了,当时打井队打了40多米便打不动了,地表水冒出不到半尺深。人们便把井口扩大,用地表水和雨水解决着燃眉之急。”说着,刘书记带我到了“狮子头”状的山崖下,水窖在一间低矮的旧房里,走近一看,果真,山崖缝隙里有水滴出,发出叮咚叮咚的响声。
“是矿泉水啊。”掬一捧放入口中,我感到清凉透心。
“全村千余口人,全靠这水呢,每天限量供应。”
说话间,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来到我们跟前。刘书记开玩笑说,他是寇文海,原来是贫困户,如今是“牛银行”的行长了。老寇腼腆一笑,说:“啥行长呀,我就是个养牛的。”他坦诚地说,牛吃得多喝得多,几年的时间,他和儿子两家的牛发展到40多头,这要是没有水,脱贫就是个梦。
旗纪委监委扶贫队员在2016年登记造册的村民中发现,搬走的有300多户,贫困户有近200户……狮子沟村要摘掉贫困帽子,重中之重还是要解决水的问题。有了水,发展养殖业,可就地解决人员就业;粪肥多了地能增产;牛羊肉多了,可创造经济价值,变“输血”为“造血”。
一连半个多月,扶贫队员带着狮子沟的地质资料,跑遍周边各地市,请水利和地质专家联合把脉。根据狮子沟的土层结构,找水堪比“蜀道之难”。经过反复论证,最佳方案采用新型钻头,岩石以上打小口径浅水井吸收地表水。
说干就干,村里立即组建工作队,专门负责打井找水。
唐家营子位于狮子沟的最高处,家家户户每天都要下山背水。这次听说打井,自掏腰包也要试一把。当一家钻井队来到村里后,村民王景全第一个报名在自己家试打井。结果钻头下到30多米处就不动了,抽出的泥浆像红高粱米粥一样,钻头当场报废。一次不成换地方再打。经过5次调整位置,14次更换钻头,四天四夜,钻机打到62米处终于见到了水。村民们你争我抢喝着清凉凉甜丝丝的“圣水”,激动地哭了。
趁热打铁,扶贫队员把打井队领到另外两个村民组,扶贫队员日夜跟班,爬坡迈坎测量设计。半个月后,两眼水井相继出水。从此,狮子沟结束了没有一亩水浇地的历史。
水是生命之源。有了水,狮子沟的变化立竿见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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