领养一棵树
我一直以为写山最好的句子,是苏轼《赤壁赋》中的“山川相缪,郁乎苍苍”;写树最好的是朱自清《荷塘月色》中的“蓊蓊郁郁”,还有就是南朝作家丘迟在《与陈伯之书》中所写的“杂花生树,群莺乱飞”。
苏轼写山,极像印象派画家作画,渲染山的苍翠和生机,这大色块的绿似乎汹涌着曹操的豪情。朱自清笔下清华园的荷塘原本是寻常的景色,但经过朦胧月色的映衬和作家心境的沉淀,仿佛加了滤镜,有了不亚于名胜古迹的颜值。至于杂花生树,花是原生态的,与同样是原生态的树水乳交融,共同挥洒出春天的盎然生机,再加上空中自由飞舞的群莺,树在骀荡的春风中似乎也要飞翔起来了。
这些我们耳熟能详的“案头山水”,其传世美颜都与树有关。树之美,不必多写,推开窗,看看远山,或者只是看看街上那些横柯上蔽、疏条交映的行道树,就能领略。
那年暑假,带着小女儿到浙江普陀山游玩。给我印象最深的不是海天佛国的晨钟暮鼓,而是山上随处可见的郁乎苍苍的树木。
在普陀山,许多树都有人的名字。普陀山的树更像家庭里的成员,从山中被领养。树上挂着牌子,牌上刻着领养树的人的姓名。有意思的是,姓名的后面刻着“供养”二字。
我品味“供养”一词,其本意大概是人捐钱领养了一棵树,并随后继续照顾呵护,如同他们的子女。普陀山上“供养”树的人,所得到的福报应该是山间美景和这里良好的生态。试想,如果少了这些被“供养”的树,该如何大煞风景?
人心向善,让真善美的种子萌芽生长、枝繁叶茂,何尝不是一种觉悟?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,植树护树改善环境,又何尝不是一种智慧?
从此,我就有了领养一棵树的愿望。机缘巧合,三年前,在莆田市枫亭镇的“春枫行动”中,众多爱心人士积极认捐了代表枫亭地名的中国红枫,我的愿望也得以实现。我曾在枫亭工作过十二年,为保护塔斗山和枫慈溪的生态做一点贡献,理所当然。古人说,雁过留声,人过留名。我想,如今,人过而留下一抹绿色,胜过虚浮的名声吧。
三年过去了,不知那棵枫树是否已经长大,我突然很想去看看。如果能够在树上挂一个木牌子,我希望能写上小女儿的名字,希望她以后经常去看看领养的这棵树,就像去探望自己的亲人一样。
今年植树节,朋友圈发起“云植树”活动,我用小女儿的名字认养了一棵树。今年是中国共产党建党百年,我选择了“党建林”,云种植的地点是腾格里沙漠,树是梭梭树。
我在遥远的沙漠认养了一个“女儿”。我的愿望是沙漠多了生命力旺盛的树,人心不再荒漠化;我也希望小女儿像这棵树,为绿色中国防风固沙十平方米。当然,希望将来更多。(纪鸣)
原文链接:http://www.ccdi.gov.cn/lswh/wenhua/wenyuan/202105/t20210506_241435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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