赏瓷
到瓷都景德镇小住,面对一件件精美的瓷器,遥望挂在天上的一轮明月,不觉生出一比:赏瓷如赏月。
瓷多圆形之器,月有诸多别名,这两者之间还真可相对应:素白雅秀的定窑碗,好似“玉盘”;晶莹柔润的影青盆,宛如“夜光”;奇巧纹裂的龙泉洗,堪比“冰轮”……
现在,各类美轮美奂的瓷器无疑是大雅之物。然而,它原本却是大俗之物。
瓷器脱胎于陶器。最初的陶器是作吃喝拉撒用的,它的发明和用途直接来源于人类基本生活之需。陶器发明的年代之早,早得无法确定确切的时间。据说,原始社会的燧人氏就会制造陶器了。因为人类懂得了使用火,用火烤熟的食物是烫的,这就要求使用相应的容器,于是各种各样的为生活服务的陶器便被制造出来。等到人们的物质生活比较丰富了,更高的追求出现了。在汉代,有了釉之后,陶器便向瓷器前进了一大步,单纯用来欣赏的精美瓷器才呼之欲出。
随着制瓷工艺的发展,如今瓷已是一个琳琅满目的大千世界了。单就它的颜色来说就无法形容。瓷器的颜色可谓变化无穷,一窑与另一窑是不可能完全相同的,就是同窑烧出来的,颜色也会有微妙的变化。比如,点形较大又微发老米色者,这叫褐斑。有晕者叫兔毫,瓷釉有纹叫作开片,开片有大有小,大而稀疏的叫作牛毛纹、柳叶纹;小而细碎的叫作鱼子纹。
再比如,仅红色,在瓷器里的叫法就大有讲究。颜色深红如祭坛初凝的牛血,这是祭红;如朱砂的,是朱红;较大红稍淡的是鲜红;较鲜红稍淡的为抹红。如果抹红釉质上的薄,透出微黄,这便叫珊瑚;再淡一点叫胭脂红;再粉一点叫娃娃脸……听工艺大师单讲这瓷器的颜色,就能把人搞晕。
瓷器的变幻莫测,也往往会令人瞠目结舌。入窑前,这制瓷人便设计好了它的未来。从形状、颜色、纹路,都有预期。一旦入窑,再高超的艺术大师也会失去对它的控制。一位制瓷工艺大师说:“我不是想做出什么颜色就可以做出来的,也要靠天吃饭,你不能完全控制的,否则就不是窑变了。如果说把握相对大一点,是来自经验丰富和应对能力。”
然而,制瓷人也有“化腐朽为神奇”的功夫。开片是瓷器釉面烧坏出现裂纹的现象。人们将错就错,将开片作为一种特殊的装饰,甚至把开片裂纹的大小、深浅、疏密和形状,美名为冰裂纹、鱼子纹、蟹爪纹、梅花片等。瓷,就是一种天赐,一种造化,一种奇特的文化。
瓷器是物质的,它方便并美化着人们的生活;然而,瓷器又蕴藏着极为丰富的精神因素和文化内涵。有一首写瓷的诗令我印象深刻:“比生命更脆弱的事物/是那些精美的瓷器/我的任何一次失手/都会使它们遭到粉碎……”在此,我们更看到了瓷器在毁灭时的一种气魄,“瓷器粉碎时/其愤怒是锋利的/它逼迫我的伤口/重新绽开”。
在瓷都,面对一座座古窑、一堆堆瓷片,总能让人心生敬畏。庄子云:“天地有大美而不言。”碎瓷片是有生命的,只有体会到它的生命,才会明白它的博大和悲壮!人间万物,生生灭灭,灭灭生生。那些古窑穿越了千百年的时光,而今亦如一块玲珑剔透的古玉,昭示着它底蕴的深厚、空灵和隽永。(漳州高新区纪工委监察工委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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